今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之一是美国经济学家威廉·诺德豪斯，他因将气候变化纳入长期宏观经济分析的开创性工作而获得这一殊荣。

随着全球变暖、气候异常频发，人们越来越重视气候变化及环境问题。传统上，这属于自然科学的研究领域。那么，经济学作为一门人文社会学科，其切入气候变化议题的原因是什么？

首先，旨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政策措施，需要通过经济系统起作用；其次，气候变化会对经济系统的生产过程和最终产出产生影响，比如干旱导致粮食歉收；更重要的是，不能忽略微观主体对经济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如果气候变得干旱了，农民可以不种小麦，改种对水分要求更少的玉米。类似地，如果政府出台碳税政策，企业可寻求替代能源，从而在碳排放量下降的同时，经济增速并不一定放慢。所以，涉及到遏制气候变暖的政策实践，就绕不开经济学。

然而，要想把气候变化引入经济学，困难重重。对经济学来说，准确预测一年以后的事就挺困难，更别说100年以后了。气候变化经济学必须在一个长得令人生畏的时间跨度里，应对太多的不确定性因素——包括科学和政治两方面。难怪有经济学家称：“要领会有关气候变化的经济学，就像试图在没有牛顿力学理论支持的情况下，去理解宇宙大爆炸。”

在如此巨大的挑战面前，经济学家的常用工具似乎微不足道。正如上世纪30年代，西方国家经济大萧条要求重塑宏观经济学中的很多内容一样，气候变化经济学也需要新思维。

诺德豪斯第一个设计出简单、动态、量化的全球经济—气候系统模型，这类模型现在被称为气候变化综合评估模型。他将物理、化学和经济学结合起来，研究人类经济活动和气候之间的双向反馈循环：经济系统在运转过程中产生二氧化碳排放，二氧化碳排放使得全球气温发生变化，全球气候的变化再影响到经济系统和人口福利，如此形成一个循环流。通过这一模型，可以用数据模拟出经济和气候在不同的自然、市场和政策假设下会如何共同演进，告诉人们在不同的全球场景和政策干预中哪个更为有利。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传统经济学很少将环境作为财富纳入考虑范围，譬如清洁的空气和水、稳定的气候等。其实，绿水青山也是一种自然资本。在诺德豪斯的分析框架中，环境变量相当于财富，人类经济行为对环境的影响可以看做是某种意义上的投资。人类的经济活动会使环境发生变化，就像投资和财富的关系一样，如此就可以借鉴现有的宏观经济理论体系。

诚然，由于诸多不确定性的存在，目前的气候变化经济学还无法给出应对问题的确切答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一新兴学科已经构建了一种方法论，用客观的分析有力地证明，放任环境问题不管，必将牺牲人类的长远福利。如何在经济发展和后代福利中取得平衡，如何应对国际合作的艰难性，人类需要作出正确的选择。

《 人民日报 》（ 2018年10月18日 22 版）